大地“病”了
“重金属一旦入土壤和食物链,去除就十分困难”
土地,正变得越来越陌生,因为它“生病”了。
所谓土壤污染是指:“人为活动产生的污染物进入土壤并积累到一定程度,引起土壤质量恶化,进而造成农作物中某些指标超过国家标准的现象。 ”曹心德介绍,土壤污染包括无机物污染和有机物污染,像镉、铅、砷等重金属污染属于无机物污染,在整个土壤污染中,重金属污染比例占了65%。
据统计,目前全国受污染的土壤面积已占耕地面积的1/5左右,总面积超过2000万公顷,农田污染修复规模高达50万亿元。 此外,随着城市产业结构调整、城市功能转型发展,大量工业用地转为商业居住和公共用地。 遗留下来的污染场地,也就是常说的“棕色地块”给城市环境和居民健康造成了潜在危害。 曹心德教授介绍,目前,像这样的城市污染地块,全国至少有30万块,修复成本高达300多亿。
“土壤生起病来比较隐蔽,会跟人们玩潜伏,镉一旦进入土壤和食物链后,去除就十分困难”,曹心德教授诙谐地说。 以镉污染为例,土壤中的镉一方面来源于采矿、冶炼行业排放的废渣、废水以及各类工厂排放的废气;另一方面,大量使用的农业化肥,特别是磷肥也会促使土壤镉超标。 镉进入土壤后,其污染具有长期性、隐蔽性、不均匀性等,很难将其去除。
三套“组合拳”
土壤与地下水一体化修复给果实上“天然保险”
曹心德教授带领团队研发土壤与地下水一体化修复技术,对治理土地污染打出三组重拳。
第一组重拳是通过重金属污染土壤的原位化学钝化技术,让土壤中不稳定的重金属变“老实”。 曹心德介绍,向污染土壤中添加基于固体废物制备的碳、硅、磷材料,通过吸附、沉淀、络合、离子交换等一系列反应,使重金属向较为稳定化的形态转变,以降低重金属的可迁移性和生物可利用性,从而达到污染土壤修复的目的。
第二组重拳是超累积植物吸收技术,即种植 “吃”重金属的植物,它们被栽到土壤中,可有效“吃掉”农田里的镉、砷、铜、铅等重金属污染物。
第三组重拳是地下水修复技术。 即将受重金属污染的地下水抽提到地表,再洒向已添加稳定化剂的土壤中,经土壤“滞留”、植物“过滤”,修复后的地下水又回到地下水层。 曹心德教授举例说:在铅污染土壤中添加1-2%磷基材料,经过40天的修复,污染地下水中铅的去除率高达91%,同时土壤CaCl2提取态铅和TCLP提取态铅与对照组相比,分别下降了60.5%和62.8%。
曹心德教授团队研发的土壤与地下水一体化修复技术,就是把这三组重拳巧妙结合起来,形成一个良性的循环,既把受重金属污染的地下水净化为可供农田灌溉水,又让土壤中的重金属毒性大大降低。 “通过土壤与地下水一体化修复技术,土地恢复‘健康’,农作物的生长、灌溉环境得到改善,这就给结出的果实上了一份天然的‘保险’。 ”
“以废治废”
运用固废基稳定化材料使土地修复费用降一半
在长期的实验中,曹心德教授独辟蹊径,提出“以废治废”的理念。 他用矿物尾料、生物质废弃物制备含碳、硅、磷基材料,用于土壤中污染物的稳定化修复。以用某些生物质废弃物制备生物炭为例,这种生物炭是一种独特的吸附剂,可以像“吸盘”一样,对重金属和有机污染物具有双重吸附作用。
曹心德教授告诉记者,生物质废弃物是指农作物秸秆、蓝藻、木屑、稻壳、牛粪等材料。“我国是一个农业大国,拥有丰富的生物质废弃物资源,每年约有10亿吨农作物秸秆被焚烧,大气中的CO2高达30%都源于这些生物质废弃物的返田和焚烧处理。”
在曹心德教授眼里,这些生物质废物并不是废料,而是创造生物炭的“宝贝”。 这些“宝贝”在限氧和低于700℃条件下,被制成生物炭。然后,通过农业机械设备将生物炭输入土壤中。这些生物炭就像“吸盘”一样,将土壤中的铅、镉等重金属钝化封锁,防止农作物对重金属的吸收。此外,生物炭还可以吸附莠去津等除草剂,防止农作物对除草剂的吸收。
除此之外,生物炭对土壤还有其他生态效应。曹心德教授举例说,生物炭最初是作为固碳材料提出的,当生物炭输入土壤后不仅发挥固碳增汇作用,还可以阻隔重金属、有机污染物的迁移,同时增加土壤持水量,提高土壤中的阳离子交换能力,丰富土壤中的氮磷等营养元素,提高作物的产量。
有人担心,在土壤中输入生物炭,会不会破坏土壤原有的结构?曹心德解释说,生物炭是一种绿色资源,它本身不会破坏土壤原有的结构,从修复土壤功能角度讲,它的作用就是在农作物和造成土壤污染的重金属之间筑起一堵墙,把重金属挡在农作物的墙外。
曹心德教授预测,综合运用固废基稳定化材料以及土壤与地下水一体化修复技术,可使目前修复土地的费用降低至少一半。随着人们环保理念和土壤保护意识的增强,土地修复技术将会大有作为